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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殊班學生 我的寶
一開始是音樂班，接著是美術班、語文班，再怎麼說，這些都跟我所學或興趣相關，卻從來沒有想到，今年學校竟然要我這個國文老師去帶數理班。特殊數理班很寶 他玻璃愈擦愈髒開學第一天走進教室，哇，好重的陽氣，三十七個身材壯碩的大男生和七個身形嬌小的女生，形成比數的懸殊，所以我提出第一條班規，「讓女生搬重物是本班男生的恥辱」，班上七仙女頓時成為「班寶」，大家捧在手心，一點也不敢怠慢，羨煞其他在自然組被當成男生用的女生。開始上課了，教室卻髒亂得不像話。秉持杜威「教育即生活」的我開始整頓，劃分責任區域，隨時督導工作進度。咦？奇怪啦，怎麼有人的玻璃擦了三個星期還擦不乾淨？我找來負責的阿信，他一臉無辜地說：「老師，我很認真擦耶，妳看。」真的耶，大哥他拿著菜瓜布，很認真地「擦」玻璃，但玻璃如果會說話，一定會大聲說：「麥擱魯啊！」正在他旁邊擦玻璃的秉謙也說：「對耶，玻璃很不好擦耶，妳看，我的玻璃愈擦愈髒。」小子，他拿廚房的魔術靈擦玻璃，當然愈擦愈髒啦。另一頭的子彧，正大汗淋漓地拿刮刀，努力和牆上的污漬奮鬥，流下的汗比刮下的污物還多。我拿過刮刀，輕輕一刮，立刻清潔溜溜，他的反應是：「哇，老師，妳懂物理的力學原理哦？」大哥，我只是把刮刀換個方向而已，好嗎？當上國文課，為了這群連蔥蒜都搞不清楚的新世代，我買了一支菠菜和天堂鳥花。講到乾隆下江南，看到菠菜時提筆寫「紅嘴綠鸚哥」的題詞，我拿出菠菜做「實物教學」。「真的耶，它的嘴巴好紅喔。」欸，那是我買來後，覺得它的「嘴巴」不夠紅，最後犧牲自己的口紅，拿來擦耶。我淨空混亂桌面 他們說我是上帝接著我拿出天堂鳥花，講解課文相關部分。我拿出黑色簽字筆，在花上畫了眼睛：「你們看，這樣像不像一隻鳥展翅飛翔的樣子呀？」看著台下「讚佩」的眼神，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幼稚園老師。再說那一天下午，有學生最愛的體育課。在這麼熱的天氣，可以上游泳課，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。當上完物理課，所有課桌椅及桌面物品，都呈現「斜向亂丟」的物理狀態，全班學生就高高興興的「玩水」去了。等他們上完課進教室，赫然發現教室裡少了一半的椅子，所有桌面全部淨空，顯然有人潛進教室，大家開始清點失物。「我的手機！」「我的作業！」「我的講義！」「我的肉包！」「我的……」此起彼落的聲音，在發現牆角的大垃圾袋後，突然有了結論：「老師來過了。」那麼椅子呢？他們開始發揮科學精神到處找線索，最後在茶水間找到被疊成我身高兩倍的椅子牆。呵呵呵，現代愚公改行搬椅子啦，誰教他們每次上外堂課，總是留下一片狼藉，難道不知道「生活即教育」嗎？當天晚上，有人在他的部落格寫著：「She's God！」「我第一次感到老師多麼的偉大。」「原來當老師可以這麼刺激。」喂！我可是搬得很辛苦耶！碰到別的老師還要說：「我在練體力……」後來這個遊戲沒得玩了，我又想「練體力」時，看到所有椅子都藏在桌子下，連桌面也全部淨空。有教導他們就懂 地板太髒有人刷或許有人會覺得，讀自然組的人較「土木」，但我要說：「教育的影響，是所有老師都要正視的。」經過一個月的教導，這些大男孩已懂得合作、奉獻、關懷、分享，所以有人清晨五點半到學校油漆，因為他想讓教室明亮一點。也有人跪在地上，用菜瓜布刷地板，因地上的陳年污漬實在太難看；有人在老師喉嚨不舒服的隔天早上，放了一罐保溫瓶在老師的桌上，紙條上寫著：「親愛的老師，裡面是枇杷膏，要隨時記得喝，喝完後交給我清洗就好了。」一整天，我喝枇杷膏時，都是滿滿的感動。下課了，講台上的老師，被一圈圈地包圍著，在外圍的只有爬到桌上努力探頭，原來都在看老師解題；午餐時，小小的桌子被一群大男生圍著，他們左手拿飯碗，右手拿筆，嘴巴含著飯，含糊地討論那題數學應該怎麼解；即時通上，也認真詢問小論文比賽的題目應該如何斟酌……這些，只有陪伴他們成長的導師才能了解。雖然帶領他們很辛苦，但我常想到黃明堅在「誰聽見一聲吶喊」中說的：「在生命中遇見的，從來都不是一朵花。」「在生命中遇見的，從來都是一片花海。」我想，或許因為我是那麼愛我的學生，所以我願意在他們生命中最美好的這段歲月，陪伴他們面對挫折、解決困難，與他們共同面對生命中的苦澀與甜美。因此，我在班級通訊錄這樣寫著：「因著怎樣的因緣，我們四十五個人在這裡相遇呢？將來有一天，你回首年輕歲月中最單純美麗的時光，或許會是今日的一切……有一個老師，這麼愛你們……有四十三個兄弟姊妹，一起為共同的榮譽付出，為未來努力奮鬥！重要的是，教室每天充滿笑聲，我們這麼深深愛著彼此……二○○八年夏天，我們在這裡相遇，展開生命中最美麗而難忘的一頁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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